印度電影版權是塊大蛋糕,但你知道要怎么吃嗎?水煮娛
4月24日星期二,Prasad Shetty從早上10點忙到了午夜。
先去西北二環(huán)外的圖書公司談版權合作,在三元橋匆匆吃過午飯,又回到西二環(huán)的電影制作公司,看了一部三個小時的印度電影,晚餐時間,他在亮馬橋見到了從印度來的電影制作人,和他們討論之后幾天的行程。
“就像是橋梁一樣。”Prasad告訴記者,“所以我要不停地見制作人、導演、編劇、演員,和他們談。”
Prasad是中國孔雀山影業(yè)的合伙人,在中國的電影行業(yè)做了快五年。從2015年首部票房過億的印度電影《我的個神啊》開始,到今年3月上映的《小蘿莉的猴神大叔》止,每一部在中國院線上映的印度電影,都是由他牽線搭橋促成。
孔雀山和創(chuàng)世星是國內最早關注印度電影引進的民營公司?!段业膫€神啊》之前,印度電影并未在國內市場引起關注,創(chuàng)世星和孔雀山早早入局,又相繼推動了三部印度電影在國內上線,反響平平,直到2017年5月《摔跤吧!爸爸》上線。
《神秘巨星》《小蘿莉的猴神大叔》《起跑線》海報
2018年一開始,印度電影就迫不及待地排隊上映,前四個月就有《神秘巨星》《小蘿莉的猴神大叔》和《起跑線》三部電影,累計斬獲超12億票房。
印度電影的版權引進也逐漸火熱。從創(chuàng)世星和孔雀山的一枝獨秀,到不斷有新人入局,想從印度電影這個十億級市場分一杯羹。
據(jù)記者了解,近期有上映計劃的三部印度電影中,《巴霍巴利王(下):終結》是由創(chuàng)世星協(xié)助發(fā)行,其他兩部《廁所英雄》和《護墊俠》則來自其他兩家民營公司。此外,還有不少公司也正在躍躍欲試。
Prasad每天都要見好幾撥人。不僅是中國公司想買印度電影,印度公司也想把電影賣到中國來。“這是當下的搶手貨,所有人都想從里面撈一筆。”他說。
賽跑
2月15日除夕,李京和同事一直在加班。
“意向協(xié)議是大年三十那天定下來的,大年三十、大年初一的時候我們都還在加班,跟版權方打電話、發(fā)郵件。”李京對記者說,拿下《護墊俠》版權,全靠他們“動作最快”。
李京是北京環(huán)鷹時代的宣傳總監(jiān),他們1月份時候就看了片子,2月9日《護墊俠》在印度和北美同步上映,在票房和口碑剛起來的時候,他們就開始和版權方談。
《護墊俠》海報
上映后的第一個周末,護墊俠的票房達到了74萬美元,IMDb上的評分已經超過8分。“這個東西如果拖到年后,各個公司都看到他的海外口碑這么好,那我們肯定拿不到,很多大的公司會出更高的價格、開出更好的條件去拿的。”李京說。
《護墊俠》的主演是寶萊塢聲名顯赫的男星阿克謝·庫瑪爾,故事改編自印度企業(yè)家Arunachalam Muruganantham的真人真事,他發(fā)明了低成本的衛(wèi)生巾生產機,引發(fā)了印度農村的經期衛(wèi)生觀念變革。
《護墊俠》上映伊始,包括阿米爾·汗在內的眾多寶萊塢明星就自發(fā)為其造勢,在推特上參與了“姨媽巾挑戰(zhàn)”,上傳手持衛(wèi)生巾的照片以示支持。
阿米爾·汗的“姨媽巾挑戰(zhàn)”
寶萊塢巨星、社會議題、女性權益,這些元素聽起來就很熟悉,與之前大熱的阿米爾·汗電影《摔跤吧!爸爸》和《神秘巨星》如出一轍。
李京說,在全球市場上來說,有大明星的印度電影一直都是比較搶手的,現(xiàn)在中國公司的動作也越來越快。
“我們的優(yōu)勢就在于過年的時候加班把這個東西拿下來了。”李京說,有很多規(guī)模更大、資歷更強的公司之前也看過這個片子,跟索尼都在談,他知道的至少還有三家。
環(huán)鷹時代在2014年成立,之前主要做國內市場的宣傳和發(fā)行,2016年開始開拓海外市場,《護墊俠》是他們采購的第一部印度院線片。
“好多公司13號就放假了,我們創(chuàng)業(yè)公司沒有那么多規(guī)矩。”李京說,他們現(xiàn)在幾個合伙人“一人帶一攤”,他帶宣傳團隊,有人帶發(fā)行團隊,老板帶市場部和海外團隊。
《護墊俠》的版權競爭,他們跑贏了。因為《護墊俠》,他們也接觸到了其他印度電影公司,希望慢慢打開市場,更早接觸到其他投資更大、質量更好的電影。
分成
根據(jù)中國的電影進出口規(guī)定,只有中影集團和華夏集團兩家國企具有進口片引進資質。
手握配額的中影和華夏,僅靠好萊塢六大電影制作公司的分賬大片即可賺得盆滿缽滿,相對小眾的進口片引進市場就成了民營電影公司的主要戰(zhàn)場。
批片引進流程圖
他們引進電影的方式一般是買斷版權,業(yè)內稱為“批片”。在接觸到電影資源、與版權方談好合作之后,民營公司需要向中影或華夏申請配額,再由后者向廣電總局報審,獲得準予進口通知書和“龍標”(公映許可證),最后才能排期等上映。
記者了解到,民營公司參與批片,需要支付版權費和宣發(fā)費用,這是成本的大頭,根據(jù)具體情況,可能還需要支付翻譯、配音等費用。
而在票房分成上,院線和影院拿走一半左右,所剩部分作為主發(fā)行方的中影和華夏會再分走一半左右,“其實就是買牌照”,真正能落到民營公司手里的,只有20%~25%左右。
批片分成估算示意圖
從前,批片被看做是“以小博大”的生意??礈柿死溟T但有票房潛力的好片,用很低的版權費買下,可能獲得千萬甚至上億的收益。
經典案例是2010年上映的《敢死隊》。創(chuàng)世星當年花了50萬美元的版權費,從史泰龍手里買到了影片,最終內地拿下2.16億的超高票房,相當于利潤超10倍。
但現(xiàn)在早已不如往昔。熱門影片的版權費水漲船高,有些影片海外口碑上佳在國內卻水土不服,批片再也不是一門穩(wěn)賺不賠的生意。
對于剛剛在中國打開市場的印度電影,民營公司躍躍欲試,但誰也不敢說,自己掌握了印度電影被中國觀眾接納和喜愛的法寶?!段业膫€神啊》票房破億之后,創(chuàng)世星引進了寶萊塢巨星沙魯克·汗的《新年行動》和《瘋狂粉絲》,票房都僅有200萬。
批片公司在電影引進這門生意里,既是沖鋒者也是斷后者,他們要根據(jù)自己的判斷選擇影片,談合作,宣傳推廣,接受觀眾的裁判。
Prasad說,自己在中國待了7年,但感覺“學的越多,知道的越少”。“我還是一個學生。這個過程會很漫長。”他說。
信任
但Prasad毫無疑問是這個市場里的一個關鍵人。
記者問:“你是第一人?”
“可以說‘新紀元’的第一人吧。” Prasad糾正說。所謂“新紀元”,在他看來始于阿米爾·汗的《我的個神啊》。此前,阿米爾·汗的《三傻大鬧寶萊塢》在2011年12月(本土首發(fā)兩年后)上映,仍取得了1400萬的票房,并在豆瓣收獲了77萬人評價9.2分高分的成績,Prasad認為它喚起了中國觀眾對印度電影的認識。
但當時絕大多數(shù)印度公司對于中國市場仍然一頭霧水。在2014年之后,Prasad和其他合伙人開始更加專注印度電影在中國市場的推廣。2015年的《我的個神啊》,他們找來了王寶強為阿米爾·汗配音并協(xié)助推廣,阿米爾·汗的表演與王寶強的聲音意外擦出火花,也最終助推這部電影的票房破了一億大關。
這讓Prasad和創(chuàng)世星意識到,觀眾喜歡阿米爾·汗。打好阿米爾·汗這張王牌,將會是印度電影打開中國市場的第一步。相比其他寶萊塢電影,阿米爾·汗的電影類型更多元、表達方式也更國際化,作品質量更高,且不斷推陳出新,幾乎部部精品。
2015年《我的個神啊》上映時,阿米爾·汗來中國宣傳,創(chuàng)世星CEO何巍去機場接他,看到了一個大腹便便的阿米爾·汗,何巍甚至沒有認出他來。“接下來在宣傳的時候媒體很崩潰,都在問這個大叔是誰啊。”何巍說。
當時阿米爾·汗已經在拍《摔跤吧!爸爸》,為了拍中年發(fā)福的戲份增肥到了194斤,與《我的個神啊》里面健碩的形象“胖若兩人”。
2017年宣傳《摔跤吧!爸爸》時候“昨日重現(xiàn)”。阿米爾·汗開始拍《神秘巨星》,留著長發(fā)和八字胡,“油膩大叔”的樣子與電影里面的父親形象反差巨大。
《摔跤吧!爸爸》和《神秘巨星》兩部高質量作品,加上策略性的電影和個人的形象宣傳,樹立了阿米爾·汗個人和作品的口碑和形象,成為了“高質量印度電影”的代名詞。
這也奠定了創(chuàng)世星和孔雀山在中印電影市場的領先地位。何巍告訴記者,目前國內電影市場和印度的合作,90%都有他們的參與。現(xiàn)在,也有其他公司想通過創(chuàng)世星進入到印度電影產業(yè),他們也會在不同的電影和其他公司合作,共同推廣印度電影。
就批片市場而言,想入門,人脈和資源至關重要,而不是錢。幾乎所有人都同意,“信任是最重要的”。
阿米爾·汗電影的表現(xiàn)讓印方看到了完全打開中國市場的可能性,他們希望建立穩(wěn)定互信的合作關系;中方也希望通過一次合作,慢慢積累到整個印度電影市場的資源。
這個從前被忽視的市場,格局和秩序也開始逐漸建立。創(chuàng)世星經過多年耕耘,與印度幾大電影市場都有合作關系,也成了部分公司的“入口”。其它入局者也正在嘗試從印度找伙伴,第一步都是交朋友,而不是撒錢。
合作
如果說好萊塢大片吸引中國觀眾主要是因為它“新奇”,印度電影打動中國觀眾的原因則恰恰是因為“熟悉”。
《摔跤吧!爸爸》里強硬卻深沉的父愛,《神秘巨星》里溫柔卻堅韌的母親,《起跑線》講述的中產階級面臨的教育困境,東方社會共通的社會現(xiàn)實和情感表達,讓中國觀眾對印度電影的看法從“一言不合就跳舞”徹底轉變。
版權市場的火熱,意味著未來將會有更多印度電影進入中國市場。但寶萊塢每年出產近2000部電影,適合中國市場的電影數(shù)量可能并不多。
“我們拿進來的好東西,基本上是被本土市場甚至全球市場檢驗過的作品。”何巍對記者說,現(xiàn)在現(xiàn)實題材的印度電影已經打開了中國市場,他們希望嘗試介紹其他題材的優(yōu)秀印度電影進入市場,由觀眾進行選擇。
“對我來說,可能一年適合中國市場的電影就4部~5部。”盡管從印度來中國謀求合作、試圖通過他進入中國市場的電影公司越來越多,但Prasad還是強調只選擇質量最好的作品。
他認為,現(xiàn)在中國觀眾對印度電影有很高的期待,在市場的早期階段,不應該因為引進不好的電影而毀掉聲譽。就像好萊塢,每一部電影都是類似套路,觀眾就不再買賬,“應該過濾一下”。截止目前,已上映和有明確上映計劃的印度電影已經有6部,Prasad聳聳肩說:“現(xiàn)在這是一個有利可圖的市場,我沒法阻止任何人。”
有不少公司想來分印度電影版權這塊大蛋糕,但事實上,版權也只是整個電影產業(yè)里面很小的一個方面。在Prasad和何巍看來,中印的電影市場未來會有更深入的合作,中國電影硬件設施領先,印度電影產業(yè)鏈成熟,雙方的文化又更接近,在翻拍、合拍上面,中印有比中美、中歐更明顯的優(yōu)勢。
但問題在于如何找到一個“有機”的故事。Prasad解釋,“有機”意味著觀眾會相信這是一個自然地、可能發(fā)生的故事,而不是簡單拍一個中國姑娘和印度小伙子的愛情故事。
“這很困難,但總有人要先開始嘗試。最重要的是需要耐心。”他說。
來源:志象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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